相比于日本队打到点球大战最后一刻，韩国队则遭遇了征战世界杯至今最惨烈的半场，0比4落后的他们，险些要刷新1998年0比5负于荷兰队的最大比分输球……

日韩会师1/4决赛，曾是赛前不少亚洲球迷口中的玩笑，但即便以不同方式离开，4场比赛之于两队，都已是莫大的历练。

毕竟，以往都只能向别人看齐的亚洲球队，第一次有了被研究甚至被学习的价值。

除了点球，几乎做对了每个细节

和日本队一众染着各色发型的潮男相比，前锋前田大然“秃然”看上去很普通。

身高仅173cm，几乎够不着洛夫伦和格瓦迪奥尔肩膀的前田大然，或许只是森保一战术棋盘里注定要兑掉的那颗棋子，除去一次次在1/2球中奋勇争先，他和进球之间，似乎并不存在联系。

然而，就在克罗地亚定位球二次防守短暂走神的瞬间，这位从去年奥运会上就始终以“苦力”身份频繁出场的矮壮前锋，把握住了日本队4次射正中最接近破门的那一次。

对机会的珍视，对球权的敏感，对危局的预判，贯穿了日本队的整个120分钟。他们唯一美中不足的，或许就是像4年前一样，没能守住对方持续的高空轰炸，只不过彼时的费莱尼，变成了如今的佩里西奇。

除此之外，日本队几乎做对了每个环节、每个细节。

这支日本队带给球迷的惊喜，从来不止于五上五下、实力不降反升的后发制人，更在于球员的自信，已经通过小组赛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
在德甲完成绝杀保级的远藤航，险些又用远射在常规时间解决战斗；三笘薰和伊东纯也几次加速外线超车，完全没把对方的贴身盯防看在眼中。

一个事实是，本场多次来到本方后场参与防守和策应的莫德里奇，几次想发动标志性的长传时，都发现自己身陷重围，无从起脚，并在第二个加时赛开始前，就因体能耗尽被中途换下。

尽管未能重现常规时间最后15分钟连下杀手的奇迹，但整场射门仅比对手少3次、控球只低了4个百分点的日本队，踢出的水准丝毫不逊击败德西两强之时。

他们唯一漏算的，或许只是克罗地亚的加时赛光环，以及自己最不擅长的点球大战。

日本队世界杯2次点球大战，均以失败告终——12年前，对垒巴拉圭唯一射失的倒霉鬼是驹野友一。而今，南野拓实、三笘薰和吉田麻也在方向、角度和力量神似的三次低质量主罚，足见赛前球队或许没有就点球进行加练……

“团结一心，剑指八强”——这是日本队在抵达卡塔尔后，公布的官方加油口号。如今，这一梦想虽然遗憾折戟，但很显然，这支起初被无限看低的球队，收获更胜于结果。

技不如人，但拒绝一败涂地

内马尔在1/8决赛火线复出，之于任何对手都是坏消息，对于今年在热身赛中1比5负于桑巴军团的韩国队尤其如此。那场比赛内马尔梅开二度，几乎以一己之力拆解了太极虎的防线。

而这一次相遇，巴西队又“打疯了”。4个前锋围攻韩国队腹地，并迅速由维尼修斯首开纪录，而当内马尔数次虚晃，将点球稳稳罚入时，一场大胜已经不可避免。

尽管韩国队防守不可谓不前赴后继，但比赛进程几乎全部进入巴西队预设的轨道，待到上半时来到35分钟，比分已经是开赛至今前所未有的4比0。

1998年，一代传奇车范根执教的韩国队，在次战不输才能保住出线希望的情况下，被希丁克的荷兰队打了个5比0。但当时输到被就地解职的老车，半场也不过以0比2落后……

但很显然，这支韩国队拒绝往事重现——虽然在场面上是绝对意义的下风，但上半时韩国队仍创造了3次射正，锋线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向巴西队腹地发起冲击，尽管这样的攻势，并不算系统和连续。

而在巴西队“照顾”参赛26人全部登场的松懈下，韩国队的努力得到了回报。

虽然一直不在最佳状态的孙兴慜和同样带伤作战的黄喜灿未能进球，但白昇浩的世界波破门，至少将上次双方交锋时的比分差距，缩小了1个。

从向他人取经，到他人榜样

对于日韩，本次卡塔尔之行都各有收获。

点球大战目睹弟子们相继射失后，掩饰不住遗憾神情的森保一，旋即转身向日本队球迷看台90°鞠躬致歉。

但从“日本李铁”到“整活之王”，这位从广岛三箭起家、从未有海外执教履历的土帅，却让自己成了全世界都效仿和研究的对象。

在缺少绝对意义的巨星的情况下，放弃了传控传统，甚至让中场都变成“工具人”的森保一，对边路拉开宽度、中路多人包抄、后卫持球助攻的细致安排，使得日本队能轻松在五后卫和四后卫体系中切换，且攻防都保持着局部的人数优势。

在对抗上，一向最怕对手“上强度”的日本队，本届在一对一中的成功率和自信令人咋舌——快速、简捷、高频的攻防转换，使得日本队真正意义上有了和超级强队叫板的看家武器。

而在5换人乃至6换人被写进FIFA竞赛规则后，森保一对新政的钻研，又极富创新意识。

在法国、英格兰乃至巴西等强队，都把多次换人视作给予新人和老将的福利之时，只有范加尔的临场调整接近森保一的体系化，但荷兰队往往也只是前3个换人名额相对奏效，后2个基本浪费。

至于韩国队，4场比赛下来，他们直面了孙兴慜重伤、无法以最佳状态出现的客观困难。

本托让预选赛期间高度依赖“孙球王”的弟子们，逐步分担了绝对核心的职责。发掘K联赛头号射手曹圭成，更是生花妙笔——毕竟，在李同国之后，韩国队已经多年没有能和欧洲列强“刚正面”的中锋。

在比赛气场上，以往在绝境下往往自我瓦解、一溃千里的韩国队，本届虽然也和日本队一样鲜少领先，但球员在相持阶段的专注度、定位球中的效率表现，都值得一提。

此外，球队最醒目的变革显然是纪律性，多年来球迷印象中那支防守尺度大、动作粗鲁的“太极虎”，本届并没有被镜头捕捉到黑脚。

除了激动的主帅本托，4场比赛只吃到6张黄牌的他们，显然将更多的专注，放在了比赛本身。

也许日韩的足球风格并不相同，但是他们都走在属于自己的正确道路上。

我们，很羡慕。

首发澎湃新闻